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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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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一

來的人的守擂的褚瀚, 和緊隨其後的另一名考生宋平秩。

姜杳心裏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

緊趕慢趕,不讓他們看到她一個打五個、那幾個手腳都被都撇折,還能第一個到這裏已經是極致, 但剛才刻意拉開的距離還是被追上了不少。

既然都來了, 幹脆就同一賽道,從新吹哨開始。

姜杳持韁在中間,那兩人一左一右。

聞檀似乎也沒有急著回去的意思,懶洋洋站在一旁,和幾個夫子一並看了起來。

“逐水車”考試的這條溪流其實算是橫闕學子不大不小一個噩夢。

誰剛學策馬的時候,沒被馬甩進這條九曲十八彎的溪流幾次?

這片地滑而泥濘, 馬蹄很容易打滑,稍微一快, 摔的可能性就是十之八九。

而有些彎道極小, 人走路尚且費勁,更別提高大的馬匹了。

旁邊兩個人都面色凝重。

而姜杳仍然是那副風輕雲淡的樣子。

紅潤面孔的老者欣賞地多看了她兩眼, 撚自己的短髯。

“那孩子不錯, 處事不驚。”

“第一環跑得太快,若是性情急躁,不一定成。”

另外一個須發皆白的不同意。

“而且……”

他手指了指褚瀚。

“咱們自己院裏的孩子還擱那兒呢, 褚瀚這小子心性雖然一般, ‘逐水車’這一項考得卻一直頂尖。”

他笑了笑。

“勝負未可知吶。”

哨聲響起。

姜杳這次反而沒有很快, 只是領先兩人大概兩三個身位。

她很穩,和紅馬配合又默契,輕輕松松,便繞過了前面的幾個巨大的彎路。

到第四個彎時, 姜杳聽見了轟然一聲巨響。

然後便是馬的嘶鳴和水巨大濺起的聲音。

系統:“是那個參賽的學生太著急,一直催, 他騎的馬打滑,摔進水裏了。”

系統“你小心”三個字還沒來得及在腦袋中和姜杳說,便聽到後面有急促的馬蹄聲。

褚瀚追了上來!

兩個人的馬匹挨得極近,姜杳甚至能感受到馬灼熱的噴氣。

褚瀚低低笑了一聲。

“姜二姑娘比我想得厲害。”

他話像是誇讚,口吻卻充滿讓人不適的味道。

“只是這般近的距離,姑娘還能好好禦馬嗎?”

誰都能聽出他話中不加遮掩的惡意。

下一瞬,這人借著靠近的趨勢,狠狠向姜杳撞來!

在場的人面色均是一變。

即使守擂者能被判出局,姜杳如果摔下,亦然會被判出局,而守擂者本就是橫闕子弟,大不了受罰,姜杳怎麽辦?

系統:“這王八蛋心黑手狠——我——”

它又被消音了。

如果是這樣,紅馬根本穩不住身體,一定會摔進水裏。

此時除非調轉時光,否則誰來了都救不了!!

又是一撞!

紅馬受驚,高高揚起了身子,長嘶一聲。

姜杳面不改色,猛地拽住韁繩,雙腿夾緊馬腹,居然還能在近乎直立的馬身上保持穩定!

“好強的身體控制能力……”

那個短髯的老者眼前一亮。

“她就算這一關過不了,我也破格要這孩子來我門下!”

這般直率的言語引得其他幾人側目。

“關老頭,你……”

須發皆白的老者還沒來得及皺眉,就被他猛然抓住了手臂。

“看!”

那邊,姜杳竟然就在這種情況下,劈手拽住了褚瀚的韁繩。

褚瀚發力反拽,卻發現完全拽不動。

他驚愕擡眼,對上姜杳森然一笑。

“能,但是得換一匹。”

她輕聲說。

電光石火間,她腰腹驟然發力,強行調轉本就要打滑摔跤的馬頭,借力中一蹬一踹,在紅馬倒下之前猛然躍上了褚瀚的馬!

同一時間。

紅馬翻倒,褚瀚的馬受驚長嘶。

姜杳安然落座。

韁繩已經在她手裏。

褚瀚身後就是佳人,應了他那句“溫香軟玉”。

他還沒來得及說惡心人的話,只聽到身後的人笑起來。

“溫香軟玉嗎?”

“那也得你消受得起。”

說時遲那時快,在姜杳坐上馬的一瞬間,這位“溫香軟玉”便拽住了褚瀚,徒手將八尺的男兒拎著領子拖高。

然後——重重摔了出去!

“啊!!!”

“嘩啦!”

褚瀚被猛然扔出去,直直飛進水裏。

所有人都靜默下來。

局勢已定。

聞檀看到此時,方笑了一聲。

他也不跟各位夫子道別,自己不緊不慢地離開了那處。

姜杳像是終於出了胸口的一點郁氣,眉眼都生動。

她居高臨下睨來一眼。

下一刻,她猛地一夾馬腹,驅動那匹白馬。

“駕!”

沖破終點的那道紅線之時,最後一名堪堪來到。

而擂鼓和唱名的喝彩已經響起。

“‘逐水車’第一名,姜杳——”

但姜杳並未急著離開。

她驅著馬,來到這幾位夫子身邊。

女孩子利落地一抱拳。

“學生有一事向諸位稟告。”

“你快說,好孩子!”

關夫子眉開眼笑,“是有什麽需要嗎?盡管提!”

“不是。”

姜杳似乎沒料到他這麽好說話的語氣,楞了一下,但仍然保持恭敬。

“學生在‘舞交衢’之後遇到了五個黑衣人,想要射殺我。”

她語氣無辜清白。

“要不是路過有俠客幫忙,我估計活不到這裏。”

“什麽!”

幾個人面色同樣都是一變。

“這裏是開鑒門內,怎麽可能有外人進來!”

“但這座山確實不是我們的。”

須發皆白的老頭皺眉。

他突然想到了什麽,神色驟然不對起來。

另外一個應該也想到了什麽。

他驚疑不定:“這座山……是賈家的?”

“放肆!”

那個短髯的老者眉目一冷。

“小路,帶三個守在一旁的橫闕子弟去一趟姜二姑娘說的地方。”

他跟站在他身後的少年冷聲。

“可若真抓到是賈世子,賈家那邊我們不好交代。”

穿甲胄的將軍皺了皺眉。

“那就讓我們的人去。”

文陵驟然插嘴。

他被他哥扔在這,就是為了此刻。

雖然他不明白他哥是怎麽算到這一步的,但事實證明這位郡王殿下確實算無遺漏。

“小郡王的原話是,考學生的地方,還輪不到他們來放肆。”

唱名聲響徹競場。

賈裕平剛才還志得意滿的笑容突然一頓。

他不可置信地環顧四周。

“第一是誰?”

而那邊山頭,不少年輕姑娘已經跳起來歡呼了。

“是姜杳!”

“是姜二姑娘!”

“這群男人沒一個頂用,她還是第一!!”

姜杳聽不見她們的歡呼聲,卻在同一時間突然勾了勾唇。

像是某種巧合的心有靈犀。

她們高聲歡呼,歡欣鼓舞。

她頭也不回,奔向第三個賽場。

兩側密林漸疏,各色花木柔軟明艷,芬芳馥郁。

恰似柳暗花明。

這是個最壞的時代。

女子出嫁從夫,夫死從子,一輩子困在後宅宮闈,半點不由己,沒有單獨活下去的可能,爭權奪利只是為了讓自己更好的生存。

她們所有的攀比競爭都帶著迫不得已的底色。

而開鑒門像座烏托邦。

姑娘們得以學習本領,得以讀書,得以和男人同臺競技。

她們中的大多數還沒來得及被世俗規訓成處處規矩的可憐人,又是十五六歲,少年心性。

在這個場合,即使是一個聲名狼藉、“不成體統”的女人得了第一。

她們也有足夠的理由與有榮焉歡喜。

但這種場合,就不是誰都高興了。

一隊人高馬大的兵胄前來,強硬地擠上了高臺。

領隊的赫然是文陵!

不少人側目。

“那不是賈裕平的地盤嗎?”

“但這兵胄的衣服……是金吾衛!”

“領頭的是文大統領!”

在人群的驚呼聲中,賈裕平被一左一右按住了。

“你們幹什麽!放肆!放開我!”

“場內抓到的人有您家暗衛的家徽。”

文陵仍然是那副英俊的笑臉,不卑不亢,溫和有禮。

“還請世子殿下,和我們走一趟吧。”

第三站是過君表。

姜杳策馬,百忙之中問了一句系統。

“來觀禮的是誰?”

系統聽起來也有點一言難盡。

“……是熟人。”

“小郡王,你們剛剛見過。”

姜杳楞了一下,笑出了聲。

她此時正覺快意,對那位艷色大美人也沒什麽意見。

“……是他啊。”

在策馬經過花木的時候,姜杳甚至有閑心摘了滿懷的花。

她單手抱著花,另一只手持韁繩。

其實這一站沒什麽實際意義,學生們經過君王的時候不必下馬,但仍要馬上致敬。

其實就是讓君王膨脹一下自尊心,看一看未來的棟梁之材。

但這回來的是聞檀。

聞檀以袖掩唇打了個哈欠,神色頗為倦怠。

他紅衣秾華,長臂懶懶撐在欄桿上。

平鞅深知他這副德行是因為什麽,小聲提醒他註意。

“昨晚通宵抓人也不行,人第一馬上要來了,咱們這裏離終點又近——主子這副樣子不太好。”

聞檀聞言,望了一眼終點。

那群年輕孩子確實著急,不少抄近路帶著人來。

他調查過姜杳的人際關系,此時也是一眼認出了總在她身邊的人。

翁家的兩個姑娘,下午也要比試的游家二小子。

還有她那兩個侍女。

不管什麽身份,都是同樣滿眼的喜悅和擔憂。

聞檀晃了晃神。

面上有種說不出的覆雜神色。

……這些人他都見過。

臉上沾著血和灰塵的,一身烈火、單槍匹馬沖入叛軍的。

穿著王妃服制拜別舊主的,扛著刀就去和闖進家的反賊拼命的。

他似乎真的是離這樣的日子太久。

所以再也沒見過這些年輕人的笑容了。

正晃神,突然聽見了馬蹄聲。

白色騎裝的女孩子一馬當先,風馳電掣地往這邊趕。

她明明騎得很快,懷裏那捧花卻抱得極穩。

勒馬。

那個總是將自己隱藏得很好,溫粹有禮,眼裏卻閃著火光的女孩子頭一次笑得這麽大大方方、明媚清朗。

似乎她天生就該是這樣子。

明媚恣意、瀟灑風流。

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聞檀琥珀色的眸子裏倒映著一個白色的影。

像落在琥珀中的白鳥。

姜杳騎在馬上,沖聞檀抱拳行禮。

“學生姜杳,拜見小郡王。”

她嗓子清亮。

聞檀輕輕笑起來,左手按住胸口,還禮。

“恭喜,姜二姑娘。”

聞檀相當於第三輪的考官。

他這個動作已經說明了一切。

那邊已經有人開始歡呼鼓掌。

喜氣洋洋的銅鑼再一次響起。

“咚——”

“‘禦’第一組一甲,姜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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